国之有道，贫贱者耻焉

朱达志

董藩的“40岁4000万”言论，不知搅乱了多少人的心绪。这两天，舆论对此口诛笔伐，蔚为大观。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话，总是理直气壮，其所持之论也总是显得正确无误。是的，作为大学教授，应教导学生树立正确的财富观。是的，作为学者，没有经商履历，你不可能坐拥4000万，那么你是否有颜面对学生。是的，衡量人生价值不能只有金钱标准，那些虽不富但致力于推动社会进步者，是更大意义上的成功人士……

但问题是，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和道德标准。安贫乐道是一种“正确人生”，追求财富同样也是一种“正确人生”。那些追寻内心自由的人不为五斗米摧眉折腰，平静而充实，谈不上失败，是另一种成功；而那些轰轰烈烈挣钱养家纳税消费的人，未必不是我们这个社会所需要的成功典范。衡量人生价值固然不能只有金钱标准，但没有金钱标准也是万万不能的。推动社会进步的未必就一定是清贫的“内心自由者”，而那些致力于创造财富的人难道就是在阻碍社会进步？

何况，道德批判更切忌断章取义、偷换概念、转移论题。董藩的原话是这样说的：“当你40岁时，没有4000万身价不要来见我，也别说是我学生——这是我对研究生的要求。培养其财富意识是我工作内容之一，当然前提是合理合法致富。自己富了意味着创造了很多GDP、税收、就业岗位，社会贡献大，也帮助了低收入者，并避免自己、家属及亲属成为社会负担。对高学历者来说，贫穷意味着耻辱和失败。”

这里的“4000万身价”并不等于4000万元的真金白银，一个人的“身价”和他所实际拥有的可支配财富也不是一回事。况且，所谓4000万不过是一个对应40岁的虚数值，谁会当真以为董藩的贫富标准就是这个4000万，一分都不能少？所以我认可董藩在随后所发的“6点声明”：1，那仅是对我学生讲的励志的话，他们基本都进商界。2，等学生40岁时，4000万估计只相当于今天的几百万……

其实，纠结于具体的数字是没有意义的，我相信董教授所说的财富也绝不会是为富不仁的富，更不是源于违法致富，一定是取之有道的。那么，教自己的学生合法致富，又有什么可指责的呢？在法制的框架下合法致富，意味着为社会创造了更大的财富，为社会整体福利的增进贡献了力量，这样的财富观正确得很，一毛钱的错都没有。

董藩被人炮轰，跟他与任志强同声共气、惺惺相惜有关。被指“开发商代言人”的董藩曾表示欣赏任志强。的确，董任二位在财富观上有很多共同主张。去年任志强就曾发表文章说：贫穷这个曾经记录着历史发展过程的词，这个曾经代表着荣誉和权力的词，今天已经变成了国家与民众的耻辱。显然，董藩是十分赞成这句话的，所以才会说“对高学历者来说，贫穷意味着耻辱和失败”。而恰恰是这句话，撩拨到了太多人的敏感神经。这其实也反证了，贫穷真的让人备感耻辱而不愿被人提及。

当然，一个社会要让更多的人合法致富，需要几个前提，那就是法制健全、社会昌明、市场经济制度完善等等。古人云：“国之有道，贫贱者耻焉”。就是说，在一个“治世隆平”的社会里，安于贫贱不思进取者是可耻的；而如果这样的人太多，那么就难言太平盛世。所以，董藩的愿景若要成为现实，还需国人不懈努力。

4月8日晶报专栏：http://jb.sznews.com/html/2011-04/08/content_1515834.htm